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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盗牡丹楼 w oo 1 9.co m

    伴随几声鸡鸣,小院里的炊烟刚起。
    牡丹挎着木盆走到门边,朝里屋柔声唤道:“大娘,我去河边浣洗衣裳了。”
    里间传来一阵轻咳,李大娘扶着门框探出身来,浑浊的双眼望向声音来处:“去吧,等你回来,朝食就该好了。”她顿了顿,似是想起什么,“对了,你文博哥今日……”
    “正要问您呢!”牡丹眸光一亮,“书院来人说文博哥今夜就能回来,是不是?”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李大娘叹了口气,“都是为了我这身子,拖累他在书院……这眼睛,这病,不治也罢……”
    “您快别这么说。”牡丹急忙上前扶住老人,“文博哥最是孝顺,您好好的他才能安心读书。她将老人扶到桌边坐下,“药都煎好了在桌上,您记得趁热喝。我先去浣衣了。”
    老人望着少女匆匆离去的背影,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:“牡丹,你的心意大娘岂会不知,可博儿他……唉……”
    松山脚下,一条名为颖河的清流自南麓山涧奔涌而下。李文博的家,便是隐在这颖河岸的一处独门小院。院前青石铺径,院后梅树数株,远离人烟,炊烟不至,既无尘嚣喧扰,亦少人情往来。日子虽清寂,却也自成一份淡淡的安宁。
    牡丹每日都来河边浣衣,今晨因来得早,河岸上空无一人,她便在上游寻了处好位置。想到今夜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文博哥哥,手中捣衣的节奏都不觉轻快了几分。
    河雾未散,河水清凉,洗衣不时溅起细碎的水花。牡丹正埋首搓洗之际,忽觉眼角似有异动。她抬眼一瞥,只见下游的河岸边,似卧着什么东西,还微微动了动。她心头一惊,忙放下手中衣杵,踮步走近。
    近前一看,竟是位一身书院学子装束的男子瘫卧岸边浅滩,河水正一下下漫过他的衣袂。眉目虽因昏迷而失神,却清秀非常。
    牡丹心念电转,当即收起浣了一半的衣物,匆匆赶回小院。不多时,便推着辆运柴的鹿车折返河畔,小心将那昏迷不醒的男子搬上车,沿着河畔小路一路奔回。
    日暮沉沉,李文博推开小院柴扉。他卸了伪装,肩搭书包,风尘仆仆而归,还未进屋便扬声唤道:“阿娘,我回来了!阿娘?”
    牡丹搀着李大娘缓步迎至门边。老人心中欣喜,颤巍巍指向里屋:“博儿回来得正好,快去看看……屋里那位小娘子,可是你书院同窗?”
    李文博愣住,神情带了几分意外。怎么会有同窗来家?还是一位,娘子……
    他疾步跨进内室,当看清榻上那张苍白面庞时,呼吸猛地一滞——
    果真是她!杜若烟……
    牡丹跟进来,低声解释:“今晨在河边浣衣时发现的。起初以为是位郎君,换衫时才……”她话音渐低,“大娘说,她在水里泡得太久,脉象乱得很。”
    榻旁,李大娘枯瘦的手指搭在杜若烟腕上,眉目深锁。
    “更怪的是,”牡丹继续低声道,“浸水这么久,她竟无寒症。但头部受创,气血瘀阻……”说到此处,她眼神一沉,“最要命的,是她身中奇毒。”请记住网址不迷路7 4 8 a.c om
    杜若烟忽然不安地辗转,唇间逸出破碎呓语:“哥哥……别……”
    “起高热了。”李大娘掌心贴在她额间,面色凝重,“这毒非同一般,她体内虽有纯阳真气暂时压制,但撑不了多久。”
    “是淫蛟丹毒。”李文博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,“需以至阳之物化解。”
    满室寂静,牡丹突然跌坐榻上:“都怪我若知道会惹来这等麻烦……”
    “麻烦?”李文博忽地侧身凝视她。
    “牡丹,你可知道她是谁?”他声带颤意与难以抑制的情绪,“当日拈花宴,便是她替你挡了那一劫。若非她及时出现,你我早已是锦衣卫刀下亡魂。”
    牡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:“竟……是恩人……”
    李大娘抬眼,看向李文博:“这位娘子所中之毒,非同一般。要寻得世间至阳,难如夸父逐日。博儿,你可有法子?”
    “至阳之物,除古籍有载,尚有古籍未载。”李文博眸光渐深,南海赤参,便有此奇效。
    “那可是——”牡丹喃喃失声,“牡丹楼……妈妈的镇楼之宝……”
    “不错。”李文博轻飘飘两个字,伴随烛花炸开地噼啪声,映得他一张侧脸明暗不定。
    杜若烟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潮红的脸上渗出细密汗珠。
    来不及了。“李大娘急声道,“毒性开始反噬,只能我先施针,加以缓解。”
    李文博猛地攥紧拳头:“我现在就去。”
    他取过墙角的斗笠,转身之际侧首交代:“牡丹,照顾好阿娘。”如一阵疾风,消失在暗夜之中。
    夜色如墨,李文博的身影悄然没入牡丹楼后巷的阴影中。不过片刻,一位低眉顺目的侍女便从巷尾转出,挽着食盒,步履轻盈地汇入往来仆役之中。
    他垂首穿过熟悉的回廊,借着整理裙摆的间隙,身形一闪便隐入壁板之后。
    暗道阴湿,唯有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指腹抚过湿滑砖壁,在一凸起处轻轻一按,机括轻响,眼前现出丈许见方的密室。
    锦缎铺就的桌案上,紫檀木匣静静陈列。开匣的瞬间,异香扑鼻,一截赤玉参体泛着温润光泽,触之灼热,正是万金难求的南海赤参。
    他刚将宝参纳入怀中,门外突然传来老鸨慵懒刺耳的抱怨声。
    “今日这些贵客都死哪儿去了,怎地这般冷清……”
    “啊——!”
    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牡丹楼的喧嚣。老鸨颤抖的指着空木匣,面容扭曲得可怕:“我的宝贝——不见了!”
    此时,李文博已遁入暗道,消失无踪。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与那老鸨声嘶力竭的呼喊:“封楼!一个都不许放走!”
    牡丹楼一片鸡飞狗跳之际,一道黑影早已消无声息,融入茫茫夜色之中。
    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李文博带着一身夜露疾步而入。
    牡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,急忙迎上前。里间榻前,李大娘额上布满细密汗珠,指尖银针稳稳定在杜若烟几处大穴。
    此刻,榻上的杜若烟已是另一番光景。
    一身衣衫被扯得凌乱,襟口微敞,露出一段绯色肚兜系带,其下凝脂雪肤若隐若现。她不停扭动着身子,双手难耐地抓挠着身下床单,唇间溢出断续带着哭腔的呻吟。弥漫全身的潮红,从脸颊蔓延至颈项。鬓发也被薄汗浸湿,黏在颊边,整个人如同在欲海沉浮,脆弱又秾丽。
    李文博眸光往榻上不经意轻扫,呼吸骤然一滞,耳根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粉,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静。这一丝的变化,却滴滴不漏地落入了牡丹眼中。她垂下眼帘,默默绞紧了手中绣帕。
    “阿娘,参取来了。”李文博将一个布包递上。
    李大娘接过,小心展开。那截南洋参形如赤玉,隐隐泛着温润光泽。她凑近轻嗅,又用指尖细细触摸参体,眼中闪过惊叹:“啧啧……不愧是南海至宝,世间罕见。”她小心翼翼掐下一小段,将其余仔细包好,“博儿,将此参以文火慢煎,三碗水熬成一碗,切记火候,不可过急。”
    李文博依照阿娘的吩咐,转身便往厨房准备。牡丹立在原地,幽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怅然若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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