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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,我都是为了你好。”彼得叹了口气,又道:“生日快乐。”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    电话挂断。
    彼得起身去书柜找病人资料,最后在里层看到了她的档案。
    姓名:江许月
    年龄:19
    类别:主动就诊
    还记得遇到她的那天,艳阳高照,她披散黑发,穿着件米色风衣,脚踩黑靴。
    她的五官娟秀立体,背后的光线让少女的周遭渡上柔光。
    瞧着该是靓丽的打扮,可彼得对上她的双眸,就如黑潭中间的漩涡要拖着人下地狱,一片死寂,掀不起半点波澜,街对面是意气勃发的青年人高声谈论,而她是油然而生的孤寂。
    独身一人敲开他的诊所,在愚人节当天。
    起初,她很难打开心扉,直到他问起家里人,才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。
    “父母被毒贩放火烧死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比较幸运,没死成。”
    彼得做随测的手一顿,下意识抬头,只见她一脸平静。
    最后还是用了催眠,听到了病症加重的次要。
    鹤柏。
    鹤柏是谁,彼得听过这个名字,家里从商的侄子参加国内研讨会回来提过。
    等江许月离开,他在网路上查过,有关他的资料很少。
    久闻其人,不见其面,手段高明,深不可测。
    十六字的总结。
    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同名,又或者认错人。
    -
    楼上的光斑些许坠入后院的杂草丛,就像陪伴似的,她吃完饺子,光斑消失。
    江许月垂眼,手指浸泡在水槽里,无法控制的想起那个快要遗忘的场景。
    是离开他的前几个月。
    繁星点缀在夜空,万家灯火闪烁在其中,江浙的夜就是平静。
    一个周末,她闲来无事,上到三楼的储物室,翻到个陈旧的dv机。
    手指轻轻碰到按钮,画面出现两个少年,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右边的是鹤柏。
    他的样子和现在没有太大的变化。
    身着黑色夹克,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动,长睫下掀,在面容投下淡淡的阴影。
    他嘴角虽勾着,整个人却透着疏离,旁边的少年和他相反,有种无与伦比的淡然,笑容常现,双目是电视里说的桃花眼,左眼下有一颗泪痣,眼窝很浅。
    这就是现在说的帅哥只和帅哥玩。
    她笑了笑,手指抚上少年的面容,继续看下去。
    照射的灯光倏然熄灭,有一瞬寂静,屏幕外的江许月也被氛围所打动。
    呼吸蓦地一顿,光线再度亮起,少年清洌的嗓音平稳的响起。
    “你的柔情似水,
    几度让我爱得沉醉,
    毫无保留 不知道后悔,
    你能不能体会真情可贵,
    …”
    是齐秦的《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》
    歌声响起的那秒,轻易席卷台下剧烈的欢呼声,这时的鹤柏抬起了双眸,眼如点漆。
    光照下的少年耀眼得像颗宝石,衬衫袖口解开挽到小臂,笑容明朗轻狂,身体随着曲调摆动。
    “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,
    不让你的吻留着余味…”
    自始至终他都很是随意,随意的放轻声音,随意唱上两个声调。
    在身边人接歌时,他漆黑的眼眸静静注视着下方,全然无视手持dv碎碎念的男声。
    “这怎么和说好的不对,鹤哥你看镜头啊。”
    “鹤哥鹤哥。”
    “行了,你还能驱动他不成,有个正脸就够了,麻烦你镜头扫一下咱们顾承行不行。”
    …
    一首歌完毕,他先行下了方台。
    后面上来的都唱着军歌,敢情只有他们几个最不一样。
    “还得是咱们鹤哥,就是不一样。”
    画面前的江许月附和点了下头。
    跳到最后,方台换成了礼堂,镜头被逐渐放大,出现一张坚毅的容颜。
    少年换下外套,穿了身警服笔挺的站着,他的右手敬了个军礼,声音铿锵有力。
    “我始终认为,国不能沦为走偏门的交互,家不能作为罪恶的脚踏板,罪恶肆意侵害我们的国家,所到之处,哭嚎一片,可罪恶并不能抹平,正义当道,我们都不会是一个久颓不起的国家,黑暗里砥砺前行的鹰,不该成为龟缩地底的老鼠,轻舟已过万重山,朝着理想继续前进,因为埋葬的从来都不是光明,不是东国。”
    “我的家庭理解我的职责,也遵从我的信仰,我必将鞠躬尽瘁只为祖国。”
    可最后他脱下那身引以为傲的警服,屈服地跪在她的面前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突然笑了,背抵在落地窗上,去看外面的白杨,白杨树在风里傲然耸立。
    跪了几个月,转眼就跪别人那儿去了。
    有趣得很。
    第2章 辞世 真的走出来了。
    -
    沿边小镇是她除了学院,待得最久的一处暂居地,没有高深的理想和理性的从容。
    就只有突如其来的梦境惊醒了她,十五年前的那个清晨困住了她所有的不堪,迫使她一次次的回想。
    刚来北国的那几年他总以不同的方式提醒她,他的本事比她想的大得多。
    也仅仅是本事大,两人在十五年里只见过一次。
    繁华的市区,乌云大幅度的敛住长街的光亮,他隔着人群,身边是黑透的迈巴赫,落下的白雪沾染他的长睫,一袭平常款的大衣也遮不住矜贵气质,淡漠的眼眸紧紧锁住她,完全没有突然撞上那种猝不及防的慌乱,沉着冷静和她对望。
    她忽然垂眸,眼泪最先坠地,再抬眼,才知道是他的。
    江许月很少看他哭,少得彻底,自然也就忘了他也会流泪。
    可能是知道回不去,亦是知道相见的代价太大。
    就像最后那次“谈话”
    闹得并不愉快。
    她拉开房门,发现他的身后是其他人,他的解释苍白又无用。
    “从今往后,我与你,与鹤家再无任何关系,你不用再一边厌恶一边纵容,毕竟你早就替我做了决定,”江许月想大大方方的走,她扯了个笑,声音很轻,“鹤柏,我输了。”
    她当时要高考,他们也算完了。
    “你的那座山太高了,我翻不过去,又何必再走。”
    直到她走到门口,他才有了反应,唤了一声,“尔尔啊。”
    哽在喉咙的话被她背对着的声音打消。
    “不祝你得偿所愿了,毕竟你要什么得不到,那就祝你幸福吧,鹤先生。”
    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他,两人一直都走不到涣然冰释的那天。
    寂寞无声的小院有风掠过,沿边的雪消融在黑夜里,似乎该落下的情绪都滋生在今夜。
    楼上的房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,江许月借着月光提起朦胧而旖旎的双眸,不等江许月起身,左侧大门被人打开,来人风尘仆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,脑袋上的呆头鹅发夹几乎笼罩了整个发顶。
    女人身姿曼妙,眉眼舒展,连衣裙和毛毡大衣包裹身上的热气,手里的东西顺势就搁到玄关上。
    北国的天挺冻的,在她脸上倒看不出被风雪裹挟的凉意,相反有种赶上了的松懈劲。
    她停在原地,朝她招手,“月亮宝宝,过来迎接妈妈。”
    江许月偏头,扔了个抱枕过去,笑骂,“还以为你今年又溺死在男色里,电话没有就算了,消息也不发一个。”
    “唉哟,我哪能忘了你啊,那不是前段时间网店的存货都被不知名的冤种包圆了,你又忙着看文献,研究什么的,我可不就勉为其难的那啥了嘛,”薛倩态度良好的从包里拿出一叠杂志双手奉上,专门加重一年的量这几个字,“我的月亮要的平南杂志,一年的量。”
    江许月笑了下,倒也不问她带了些什么,像搬家似的。
    自顾自的喝了半口酿酒,垂眸接过翻了翻。
    薛倩懒得去拿杯子,就着她喝剩下的倒了个满杯,一饮而尽,临了又没了睡意,拥着她,“这杂志有这么好看么?从初刊看到现在。”
    而后她又说,“但要我说你看上的都火了。”
    江许月托腮看着她,显然是来了兴致。
    触及自己擅长的地方,薛倩侃侃而谈,“知道江大医生业务繁忙不是,平南杂志这两年势头猛,接连进军商界,一举采访了好几个大佬,你那青春的瑰宝终于是掉准枪口往其他领域发展了。”
    江许月在记忆里拧了个人名出来,“你就说薛承有没有被采访。”
    她记得薛承是薛倩大哥来着。
    提到他,薛倩顿了下,接着点头,又不自信的拿出手机翻了下,递到她面前,“那当然是有了。”
    江许月只看了一眼,就移开,“挺有眼光的。”
    薛倩举起酒杯,晃动两下,“事实是他们想采访的都没给面子。”
    话题点到即止,薛倩调转话题,生怕自己说点什么不该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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