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6章

    即便见多了宫中斗争，陈明川依旧有些唏嘘。若是在寻常百姓家，何至于此。
    陛下和贵妃被救了出来，贵妃情况还好，不过陛下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。
    本来就有旧疾，又被陆惊月关了一段时日，怒火攻心命不久矣。
    宫殿中，丹云一脸愁容地看着陆惊雪和陈明川。
    “这次多亏吾儿聪慧，还有陈大人识破了贼人奸计。不过你父皇他的身体已经……”
    陆惊雪表情有些哀伤，“母后，陈大人刚刚为父皇诊了脉，御医也已经在煎药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    丹云擦了擦眼泪点了一下头，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。
    陆丰缓缓睁开了眼睛，“皇儿。”
    陆惊雪站到了他的床前，“父皇。”
    陆丰点了点头，青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生气，“当初你二哥对你不起，依着谋害太子的罪名，我早该将人杀了，也应该多留意你六弟。”
    不过当时陆丰正值壮年，总觉得还能看着儿子们斗一斗，有自己在也不至于出大事，没想到酿成了今日之祸事。
    挣扎着起身，陆丰从床头拿出了御玺，“国不可一日无君，我身体抱恙，朝中之事便由你暂为处理。”
    陆惊雪推脱了一下，“还是等父皇病好了再说。”
    陆丰欣慰地笑了笑，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朝中争斗，不然也不会自请去边关两年，不过如今除了交给你，再无人可堪托付，你便拿着吧。”
    接过御玺，陆惊雪说：“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。”
    陆惊雪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，陆丰重病，所有的国事都压在了他的身上，而且还要处理陆惊月谋反的事。
    天佑三十七年，陆惊月于牢中自戕。消息传出去没多久，陆惊宇也在宗人府自尽而亡。
    其他皇子惴惴不安，生怕自己被陆惊雪清算。
    不过等了一段时间没什么动静之后，他们自请去了封地，不敢留在京城。
    陆惊雪也懒得管他们，通通放走了。
    唯独大皇子，隐姓埋名消失了，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远在京郊长伴青灯古佛的长公主。
    东宫，夜里灯火葳蕤，陆惊雪坐在案牍前批阅奏折，陈明川在他旁边看着闲书。
   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陈明川活动了一下，抬头看见陆惊雪正盯着自己。
    “殿下看着我做什么？”
    陆惊雪一笑，眉眼温和，“我在想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？”
    陈明川疑惑：“什么承诺？”
    “之前我想让你做太子妃，你以我根基不稳树敌众多拒绝了，可如今已经没有人和我争皇位，你是不是该做我的太子妃了？”
    太子他失忆了（完）
    陈明川知道陆惊雪对这种事有执念，但是现在陛下病重，陆惊雪暂时监国，绝对不是一个封太子妃的好时机。
    陆惊雪见他沉默，问道：“你是在担心朝中局势？朝中有我坐镇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    “若是殿下此刻挑明同我的关系，不止朝中局势动荡，恐怕陛下的病情也会加重。”
    陈明川说：“我和殿下未来时日还长，又不急于这一时，殿下觉得呢？”
    陆惊雪知道这些道理，但他等了太久了，不想再等。
    沉吟片刻后，陆惊雪说：“待我登基，我便娶你，到时候你绝对不能反悔。这是我对你的承诺，不管多难，我都会做到。”
    陈明川说：“好，我相信殿下。”
    半年过后，陛下病危，陆惊雪被叫去了宫中，连着几天都没有回东宫。
    一道旨意传到东宫，陈明川被贵妃传唤进了皇宫。
    陈明川还以为进宫之后能够看到陆惊雪，可在殿中等了一会儿，没有等来陆惊雪，只等来了贵妃娘娘。
    行了一个礼之后，陈明川问：“不知贵妃娘娘所唤何事？”
    丹云看了看他，翠绿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，“这几日陛下龙体欠安，说句大不敬的话，兴许是快要不行了。临走之前，他想为惊雪挑选太子妃，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。你觉得呢？”
    陈明川眉心一跳，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。
    “殿下的事，臣不好置喙。”
    喝了一口茶，丹云说：“我张罗着替他选妃，皇儿又拒绝了，你可知为何？”
    陈明川垂下头，“臣不知。”
    丹云冷笑，眼中暗芒一闪而过，“好一个不知。你曾经是二皇子的幕僚，这便罢了，可本宫没想到你居然媚上惑主，让惊雪为了你竟说出终身不娶这种话来！也怪我傻，当初惊雪离京想来也是为了你，不然又为何将你一个东宫詹事带在身边，你应该知道惊雪未来要继承大统，他根本不可能和一个男子一直厮混。你要是聪明人，就应该早早离开他！”
    丹云缓缓起身走到了梳妆镜面前，取出一沓地契和银票递给了陈明川，“我和你无甚仇怨，也无意针对你，这笔钱够你用十辈子了，离开我儿，我便什么都不追究了。”
    “贵妃娘娘，我不能离开。”
    丹云美目圆瞪，“你以为我在同你商量？如今陆惊雪喜欢你，可你是个男子，难道他会喜欢你一辈子吗？”
    陈明川说：“就算我离开了，他也会来找我。若是因此伤了娘娘和太子殿下母子亲情，得不偿失。”
    “你在威胁我？”
    陈明川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，他只是把后续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。
    “若是娘娘有把握，又何必私下找到我，而不是让太子殿下直接将我送走。”
    丹云被戳中了痛处，最近几天因为陈明川的事她和陆惊雪吵了又吵，可陆惊雪虽然孝顺，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。
    “娘娘，我喜欢太子殿下，也不愿意让他被流言蜚语裹胁，可这世间事本就无法两全，殿下若选择和我携手，必定会经受这些，还望娘娘尊重殿下的选择。”
    丹云目光悠远，像是忆起了少年时，“你太年轻了，当初我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海誓山盟花前月下，甚至他提过为我解散后宫。可到头来，待我年老色衰，后宫的佳人一茬一茬地冒出来，陛下的宠妃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。”
    “你以为情爱能够坚持多久？一年、两年，还是十年？你是男子，无法生育子嗣，若是有天皇儿变心，你拿什么拴住他？”
    男人靠孩子是拴不住的，会变心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会变心。
    陈明川说：“世间事本就变幻无常，谁也没办法预料以后的事，只求当下真心即可。”
    丹云说：“你倒是看得通透，也不怪皇儿那么喜欢你。”
    “太子殿下，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！”
    门外传来了丹云贴身宫女的声音。
    门一下子被踹开，陆惊雪走了进来，“母妃，我说过不要找他，为何您擅自做主？”
    陈明川说：“殿下，贵妃娘娘只是请我来喝茶，并没有做其他的。”
    陆惊雪自然不信，但也没有继续发作。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会对他做什么？若是我真做了什么，你还要杀了我这个娘？”
    见丹云生气，陆惊雪说：“孩儿没那个意思，但若是陈明川有事，孩儿绝不独活。”
    丹云怒气涌上心头，“我看你真是……真是不可理喻！罢了，你们都出宫去，别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    陆惊雪带着陈明川干脆地走了，路上陈明川问：“殿下不怕娘娘生气？”
    “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，母妃只是暂时不能接受你我的关系，等过几天我送些礼物过去，她的气就消了。今天母妃叫你去，究竟说了些什么？”
    陈明川说：“也没什么，无非就是说你我不合适。”
    陆惊雪眼神狐疑，“仅仅如此？”
    陈明川不想陆惊雪和贵妃关系恶化，没有提贵妃让他离开的事，“也就这么点事儿，殿下这么快就赶过来了，我和娘娘也没聊多久。”
    抬手抱住陈明川，陆惊雪说：“我不会再让你被母妃带走，你我之间的事，本就不该有第三人插手。”
    一个月过后，陛下驾崩，陆惊雪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大统。
    因为新帝初登基，朝中事务繁多，又有内忧外患，所以陆惊雪暂时没有提封后的事。
    等他把国事都处理之后，在朝堂之上直接提了要封后，大臣都高兴不已，陆惊雪后宫空置，如今终于要封后了。
    但接下来陆惊雪的话惊到了他们，“朕要封的人是陈明川陈尚书。”
    登基之后不久，陈明川就被封为了兵部尚书。
    大臣纷纷反对，但是没等他们口诛笔伐陆惊雪就退了朝，懒得听他们说话。
    当天，太后就冲到了他的殿中。
    “母妃知道你喜欢他，可收做侍君便够了，怎么能封后？如此荒谬之事，绝对不可行！”
    陆惊雪说：“儿臣决议如此，母后不必再说。”
    丹云气得几天没有吃下饭，但是后面她想了一个主意。
    让陈明川以她冷家侄女的身份入宫，这样一来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