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“算你这次厉害，居然都考过了。”老师办公室里，容澈的班主任拿着成绩单不住感慨：“不愧是容澄，连你的成绩都可以拯救。”
容澈接过成绩单忍不住翻看，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之情。
副班一听到容澄的名字，就往容澈那看。
没想到以前一听容澄就起火的容澈，这次居然乖乖挨训，可真是世间罕见。
班主任也没想着再为难容澈，直接把成绩单丢给他，“好了，到时候记得来领毕业证。”
“谢谢老师！”
容澈转身飞奔出去，狂跳的心脏让他还来不及接受这个惊喜。
他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“补习老师”。
“嘟嘟嘟……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未接通……”
容澈失落地嘟起嘴唇，这个时间，容澄应该在上课吧？
“不对，我为什么要在意他啊！”容澈猛地一晃脑袋。
容澄可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，现在毕业证都拿到了，他应该要卸磨杀驴，过河拆桥地远离容澄才对！
容澈对自己的机智感到钦佩，他匆匆挂断电话，直接登上了回小鱼摊的公车。
收摊后的鱼摊味道没有早上那么重，容澈也逐渐习惯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房子。
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容家没有给容渔夫妻钱，但他的直播每天都有不少人在打赏，仔细算算，过段时间就能让容渔夫妇不用辛苦卖鱼了。
“你说那孩子，我们到底要怎么办？”
寂静的房间里传来周翠的声音。
容澈好奇地走到楼梯口，换下拖鞋，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两夫妻的门口。
“能怎么办？不学无术，天天打计算机，什么用也没有！”
容渔的声音很是凶恶，吓得容澈一个哆嗦，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。
处在愤怒中的容家夫妻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容澈，而是继续讨论著容澈的事——
“唉，要是小澄还在就好了，他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孩子，怎么说走就走呢？”周翠的语气里满是惋惜。
“你就知足吧，小澄私底下还给我们钱，又来帮忙，哪里像你那个亲儿子，一天到晚不是出去玩就是在阁楼看计算机？”
“难道他不是你儿子吗？！你们老容家的基因不好，怨得了谁！”
容澈越听，心就揪得更紧。
他攥紧了手里的成绩单，垂下头不愿意去听里面发生了什么。
容澄，还是容澄。
与其说他是容澄的噩梦，倒不如说，容澄才是他的噩梦。
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，容澄都是一片压在他头上的阴云。
容澈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，一步一步沉重地如坠海底。
这时候容渔和周翠还终于听到了他的动静，推开房门，默默注视着容澈的背影。
“啪嗒。”
一颗泪落在揉皱了的成绩单上。
容澈没敢回头，而是挥挥手，假装潇洒，“我出去玩，别等我吃饭了。”
*
容澄下课的时候才看到手机里有一条容澈的未接来电。
今天是容澈的考试，只要不乱填，正常都能及格。
以容澈的个性，要是过不了，肯定躲到卫生间里哭，犯不着给他打电话。
不知怎的，容澄突然想起容澈傻笑的脸，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。
“容澄，等会儿一起去吃饭？”几个同学从容澄身边路过。
“嗯。”容澄一点头，身边的几个女生就立刻举手要一起去。
他习惯了被人簇拥，大大方方迈着步子往前，就看见辅导员脸色尴尬地朝他们走来。
“容澄同学，跟我来一下教务处。”
“教务处？”容澄疑惑。
辅导员吞吞吐吐：“你，你弟弟刚才在校门口喝醉了，砸坏了路灯，现在在教务处呢。”
容澄没有想到容澈会喝酒。
按容青诀对容澈的严格教育，容澈直到18岁之前都没敢喝过酒。
要是拿到毕业证太兴奋，也未免太过了些。
容澄匆匆告别同学，跟辅导员一起去往教务处。
还没进门，就听见容澈黏黏糊糊的声音：“容，容澄这个讨厌鬼！”
辅导员瞅了眼容澄的表情，很好，很平静。
“我，我讨厌他！”
“你讨厌谁？”
容澄迈步进门，只看见一个白色的雪球躺在沙发上，怀里抱着一瓶啤酒，任凭保安怎么拉也不肯松手。
容澈醉得迷迷糊糊，抬眼一看，眼前的人居然是容澄，更加迷茫。
自己明明是去买酒，怎么就跑到容澄面前了？
不过这也不妨碍他骂容澄，容澈正憋得一肚子火，一见容澄，就跌跌撞撞地扑到对方怀里。
“你啊，你这个坏人！”容澈脚底一滑，死死抓住容澄的衣领。
容澄长臂一伸，直接勾住了容澈的细腰。
怀里的容澈还在嘟嘟囔囔地叫嚷，吵得容澄耳朵疼，“安静。”
冷冰冰的两个字，却把容澈吓得酒醒了三分。
他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容澄，眉头一皱，控制不住地埋头大哭，“你……你凶我！！！”
“容澄同学，这……”辅导员一时不知道怎么办。
容澄冷静地凝视怀里的小人，沉稳持重地冲老师低头，“抱歉，我这就带他回去。”
“我不回去！我不——！”
容澈一句话还没出口，嘴唇就被容澄的手堵住。
他恍恍惚惚地被容澄从教务处拉出来，跌跌撞撞地走到最近的体育馆里。
下课后的体育馆静悄悄的，没有一点儿声音。
柔软的夕阳照在橡木色的地板上，夜与光的融合让这里显得格外幽静。
容澈迷迷糊糊的，脸上满是红晕，身上也尽是酒气。
他痴痴地望着容澄，感觉冰冷的手心贴在自己炙热的脸颊上，倏地一怔，就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“呕！”
结实的手掌有节奏地拍打着他的背。
容澈好不容易缓过劲，眼里的容澄逐渐清晰起来，又是控制不住地大哭：“呜呜呜呜！”
“哭什么。”
容澄强硬地捏住容澈的下巴，迫使对方停止痛哭。
“为，为什么……”
容澈说话一顿一顿的，容澄皱眉追问道：“什么为什么？”
“为什么大家都爱你？”容澈迷茫地捧起容澄的脸。
他想知道自己和容澄到底有什么不同。
脸与脸的距离无限拉近，容澈眨了眨眼，现场的眼睫毛彷佛能滑过容澄的脸庞。
他们鼻尖对着鼻尖，彷佛下一秒，就会唇齿相融。
“容澈。”
容澄忽然抓住容澈的两臂，把人按在地上。
暖黄色的夕阳逐渐被漆黑的夜光替代。
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脸上。
容澄的身躯逐渐伏下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“我来告诉你。”
第10章
月光照得容澈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光。
他红着脸，注视着容澄那双漆黑的眼睛。
温暖的呼气洒在脸上，他情不自禁地搧动睫毛。
容澈从没有跟别人这么亲近，即便是宠爱他的养母，也只是拥抱而已。
过去的十八年，甚至于重生前的那一世，都没有人会和他靠得这么近。
“容澄……”容澈喃喃道。
只这一声，彷佛警钟般敲醒了不断逼近的容澄。
“容澈。”容澄表情阴鸷，额头抵住容澈的光洁的额头。
“如果你再不清醒，我就当你答应了。”
容澈这才开始在意自己的情况。
他的衣服因为发酒疯松松垮垮地漏出右肩，本该盖住腰的t恤也不知为何卷了上去。
而自己的两手被容澄紧紧攥住，宛如刀俎上的鱼肉，动弹不得。
下肚的几两黄汤瞬间消失。
“我醒了，我醒了！”
容澈双手捂住眼睛，瑟瑟发抖嘴里呜咽。
容澄伸出一只手，抓住容澈的手腕，轻轻挪开。
容澈一点儿也不敢动。
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容澄，脸上满是白玉珠子般的眼泪。
银白色的光洒在容澈身上，朦胧地泛了一层雾。
容澄心里突然冒出个邪恶的想法。
如果容澈在这里消失，也许他的亲生父母也不会去寻他，而自己，也就能理所当然享受两个家庭的爱。
可容澈哭泣的脸让他无法继续想下去。
宽大的手几乎要遮住容澈的整张脸。
就当容澈以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时，容澄却只是擦去了他脸颊上的泪水。
“哭什么，又没打你又没骂你。”
“嗝！”容澈费劲地仰起上半身，止不住地打嗝，“可，嗝！可是我，嗝！害怕……”
酒醒的容澈苦不堪言，他怎么就跑到容澄身边自讨苦吃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