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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9.你才死了

    商言又追了一宿的韩剧。
    直到窗外天光乍亮,才揉着酸涩的眼,意犹未尽地关掉了笔记本电脑。
    浅水湾的清晨总是这样,带着海风的咸湿,连空气都是黏腻的。
    家里还是一片死寂。想也知道,昨晚那顿元宵节家宴不欢而散,老头子气得脸都铁青了,哥哥更是直接摔门走人,这会儿家里怕是还处在冷战的低气压里。
    她打了个哈欠,打算睡前刷最后一会手机。
    港岛的娱乐小报永远比新闻跑得还快,弹出来的头条推送让她瞬间清醒了一半。
    照片拍得有些模糊,但依旧能看清那个从警署里走出来的女孩,身形纤细,气质脱俗,即便是一张偷拍的高糊图,也难掩姝色。
    【内地影后秦玉桐夜闯警署为哪般?】
    “哇,好靓女。”商言下意识地感叹,指尖划过屏幕,将照片放大。
    秦玉桐……秦小姐……
    电光石火间,几个关键词在她脑子里串联了起来。
    还有她哥哥手机通讯录里那个独一无二的备注——“小玉桐”。
    原来就是她!
    商言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,她把照片和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对,顿时什么都明白了。
    难怪昨晚一顿饭吃得像上刑,原来是跟这位大明星闹别扭了。
    她忍不住在心里“啧”了一声,自家大哥看着人模狗样,斯文禁欲,没想到也是个会拱嫩白菜的老牛。
    这秦玉桐瞧着也就二十出头,比他还小了快一轮吧?
    说不准都还没她大呢。
    商言本来想立刻发条消息去烦她哥,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把人家小姑娘怎么着了,才害得人进了警局。
    可一想到他昨晚那副“谁惹我谁死”的阎王脸,刚打出的几个字又被悻悻地删掉了。
    她点进新闻下面的评论区,准备看看网友们还有什么惊天爆料。最新的几条评论,却让她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僵住。
    【最新消息!秦玉桐住的那个维港酒店,刚刚有人跳楼啊!我朋友就在楼下,说现场拉起警戒线了!】
    【卧槽真的假的?不会就是她吧?畏罪自杀?】
    【照片出来了,虽然看不清脸,但穿的衣服跟秦玉桐今天被拍到的一模一样!都是那件米白色的巴宝莉风衣!】
    【也可能不是她啦,说不定又是个为情所困想不开的路人甲,这酒店也是倒霉……】
    为情所困……
    这四个字瞬间冲进了商言被韩剧浸泡过的充满戏剧性想象的脑子。
    她想起昨晚那通电话,哥哥冰冷的语气,和那个女孩带着哭腔的质问。
    一个年轻女孩,在元宵节的夜晚,被心爱的男人用最伤人的话拒绝。
    一个可怕的、却又逻辑严丝合缝的真相在她心里拼凑成型——秦玉桐,为情自杀!
    而逼死她的罪魁祸首,就是她那个亲哥,商屿!
    商言的血“嗡”一下全冲到了头顶,她现在一点睡意也无,手忙脚乱地从通讯录里翻出商屿的号码,几乎是抖着手拨了过去。
    *
    电话响起时,商屿正站在半山别墅的露台,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。
    看到来电是商言时,不耐地蹙眉接起:“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哥!”商言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他的耳膜,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惶,“出事了!秦小姐……秦玉桐她……她跳楼了!”
    商屿的脑子空白了一瞬。
    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,是商言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,下意识否定:“你胡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没有胡说!新闻都出来了!就在她住的那个酒店!有人说看到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跳下去了!哥,她今天就穿的这件衣服!是不是你……是不是你昨晚跟她说什么了?!”
    米白色风衣……
    血液在瞬间逆流,四肢百骸都冷得像被浸在冰水里。
    他挂断商言的电话,手指颤抖着,几乎拿不稳手机,仅凭着肌肉记忆拨她的号码。
    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……”
    为什么不接电话?
    怎么又不接电话?!
    他疯了一样地重拨,一次,两次,三次……回应他的,永远是那段冰冷的录音。
    巨大的恐慌瞬间将他吞噬。他忘了,他全都忘了,他忘了她睡觉时有开免打扰模式的习惯,他只知道,她不接他的电话了。
    她再也不会接他的电话了。
    商屿扔掉手里的雪茄,踉跄着冲回屋里,抓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跑。
    港岛的天还未完全亮,车流如织,霓虹闪烁。
    他开着那辆宾利,将油门踩到了底,全然不顾交通规则。
    他不敢想。
    他甚至不敢去想,如果商言说的是真的,他该怎么办。
    那个女孩,就要因为他一句混账话,就这么……没了吗?
    终于,酒店那栋标志性的建筑出现在视野里。
    以及,楼下那片刺目的闪烁着的红蓝色警灯。
    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堵住了整条路,黄色的警戒线隔出了一片混乱的区域。
    商屿一脚刹车踩死,车轮在地面上划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。
    他推开车门,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僵在原地。
    隔着攒动的人群,他看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大楼,看着那些穿着制服忙碌的身影,一种灭顶的绝望,铺天盖地而来。
    她真的出事了。
    就在这里。
    因为他。
    清晨六点的维多利亚港,天色是那种将明未明的灰蓝色。
    伤者早已被送往医院,几家没抢到头条的港媒记者仍不死心地蹲守在街角,镜头对着酒店大门,像一群等待腐肉的秃鹫。
    商屿在那里站了多久,自己也不知道。
    或许一个钟,或许更久。
    风把那件昂贵的灰色西装吹得鼓起,衣料上沾着凌晨的露水和昨夜雪茄的冷味。
    他整个人,就如同他脚下那截被踩灭的雪茄,烧尽了,只剩一地狼狈的灰。
    那个人是她吗?他不知道。
    他不敢去看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拎着牛皮纸袋的女孩从街角拐了过来。
    她扎着个麻花辫,嘴里还叼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菠萝油,边走边大口地啃。
    是秦玉桐的那个小助理,叫浅浅。
    商屿熬得通红的眼,在那一瞬间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光。
    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终于嗅到了生机,他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,已全然失了风度。
    “她呢?”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秦玉桐呢?!”
    浅浅被这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大跳,嘴里那口温热香甜的菠萝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,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咙里。
    她瞪大了眼睛,看着眼前这个男人。
    头发凌乱,甚至下巴上冒出了青灰的胡茬,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笑意的眼底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。
    这还是那个永远衣冠楚楚、温文尔雅的商先生吗?
    “呃……咳咳咳!”救命。
    浅浅被噎得满脸通红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胸口,眼泪都呛了出来。
    她的沉默,她这副“悲痛欲绝”的样子,在商屿看来,无异于最残忍的宣判。
    他眼底那点死灰复燃的星火,“噗”地一下,彻底熄灭了。
    他向后踉跄了一步,靠在冰冷的车身上,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。
    原来,连最后一丝侥幸,都是奢求。
    是他。
    都是他。是他亲手把她推下去的。
    浅浅好不容易才把那口要命的菠萝油咽了下去,咳得眼泪汪汪,一抬头就看见商屿这副失魂落魄、万念俱灰的模样。
    她吓坏了,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,赶紧摆着手解释:“商先生!你、你别这样!桐桐姐她没事!”
    “她还在楼上睡觉呢!”
    商屿像是没听见,依旧低着头,肩膀微微颤抖着。
    浅浅急了,把手里的早餐往车前盖上一放:“真的!我没骗你!不信我带你上去看!”
    商屿猛地抬起头,那双失焦的眼睛眸光微动,一遍遍地确认: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说桐桐姐没事!”浅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,“她好好的在房间里睡觉呢!”
    *
    总统套房的门被浅浅用房卡“滴”的一声刷开。
    商屿几乎是撞开她闯进去的。
    厚重的遮光窗帘将窗外的一切光亮与喧嚣都隔绝在外,房间里昏暗又安静。
    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、属于她的香气。
    大床上,被子拱起一团小小的山包。
    商屿放轻了脚步,像一个误闯圣地的罪人。
    一步一步,走得虔诚又恐惧。
    他走近了,终于看清了。
    秦玉桐侧躺着,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枕头里,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线和鸦羽般浓密的长睫。
    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,睡得极不安稳,眉头轻轻蹙着,像是在做什么伤心的梦。
    商屿的目光,就这么胶着在她脸上,一寸一寸地描摹。
    她还在呼吸。
    胸口随着呼吸,有平稳的起伏。
    她还活着。
    巨大的狂喜与后怕交织着,如海啸般席卷而来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垮。
    他俯下身,颤抖的手指,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    温的。
    是活人的温度。
    秦玉桐在睡梦中感到一阵灭顶的窒息。
    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,又像溺水的人沉入了深海,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干净。
    她难受地挣扎,想推开那沉重的、让她无法呼吸的东西。
    终于,她费力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。
    甫一睁眼,对上的就是一双近在咫尺的泛着猩红血丝的眼睛。
    是商屿。
    他正发疯一样地抱着她,唇舌撬开她的齿关狠狠地吻着她。他的气息混杂着雪茄的冷冽和清晨的寒气,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。
    她被他压在身下,动弹不得,只能被迫承受。
    良久,他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,微微松开她,额头抵着她的,粗重地喘息。
    “你没死。”他哑声说。
    语气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。
    秦玉桐被他亲得嘴唇发麻,脑子还是一片混沌的缺氧状态。
    她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疯样子,听着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,心里的火气“噌”一下就冒了起来。
    昨晚用最难听的话把她骂哭的是谁?
    大早上发疯跑来把她弄醒的又是谁?
    她抬手,想给他一巴掌,却被他攥住了手腕,压在了头顶。
    挣不脱,她索性放弃,只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    你才死了。
    你全家都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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